第420章
金光瑶奇道：“天生走哪条路？”
池子道：“鬼道。我听梅山派的师祖说过，和幽灵鬼魅打交道，可不是谁都能够的，必得要天生的凶煞之命才可，寻常人不知深浅，轻易走了此道，不仅不能驾驭，反而会为鬼所噬，叫我们务必不可乱练。”
金光瑶伸伸舌头，暗自庆幸，幸好自己是个听师傅话的乖孩子，没有乱练鬼道，不然就他这衰败的气运，早就被厉鬼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，可惜温若寒疯疯癫癫的，只教自己所以为，却不肯教自己所以然。
金光瑶幽幽地道：“所谓梅山派，也是古魔教的一支，对么？魔教的诸位前辈，恐怕正派再次杀到天子岭，于是又分出一部分力量，去梅山扎根，寻觅天资上佳的孩子，教导出一代又一代的术士，传下古魔教的术法，同时为天子岭输送人才，梅山派当年，必然是在杨云龙的控制之下，于师伯不相信梅山派教出来的人，于是便安排我们的师傅，在云梦龙王庙，另外造了一个据点，培植他自己的势力，还有黄杏，韩冬至，也是他有意拉拢，和杨云龙对抗的。”
池子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你猜得不错，咱们的师傅，为了老龙头牺牲了许多，甚至为了脱离排教，故意弄瞎了自己一双眼睛，这场阴谋，持续了将近二十年，其实，薛洋也差一点儿被网罗，他在夔州的时候，就被注意到了，他是罕见的非天命，修炼再凶猛邪门的术法也不怕被反噬，但驾驭不好，可能会被他反客为主，老龙头还在犹疑，他便被你招揽了。”
牛子平揉揉自己的眼皮子，打了个哈欠，说道：“我早和老于说过，他只能走这条路，走正路也走不好的，这不，还是回来做鬼圣爷爷了。”
金光瑶又问：“那么魏婴呢？听道长的意思，他的命格也很凶，是否会影响身边的人，又可有什么化解之法？”金光瑶如今真是有点儿怕了，他宁愿迷信一些，小心驶得万年船。
牛子平歪歪斜斜地坐到薛洋的座位上，拿起随身携带的葫芦，喝了一口酒，说道：“夷陵老祖，乃是破军正星照命，贪狼命者在于“贪”，“破军”命者，成败皆在于一个’破’字，他命中煞气远超常人，冲锋陷阵无往不利，乃是破坏之神，破坏的不仅是对头，还有自己，所谓伤敌一千，自伤八百，正是破军之殇，对于他而言，最好不要独自游荡，应当留在命格过硬之人身边，以制衡他的破坏之力，以不变定住他的变。”
金光瑶再进一步，问道：“怎么说？谁的命格能够制衡他。”
牛子平道：“从前他和江宗主在一起，江宗主的气运能制衡他，是因为江宗主恰好是另一颗破军星，他们师兄弟在一块儿，能勉强互相制衡，但江宗主命中所带的煞气不及夷陵老祖，因此制衡不了他许久，反而还坏了自己的气运，如今武曲，破军，紫薇三星汇合，恰好制衡住他，岂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？切记，破军蕴藏的破坏力太大，一动则天下惊，莫要再随意出鞘。”
金光瑶一想也是，魏婴虽说平日里吊儿郎当的，但发起疯来，确实可怕，好似要把天地万物都摧毁一般，也不知是失去理智，还是生来所带的破坏力所致。
牛子平又叹道：“人的命运……太玄妙了，随时都会因为自身所为发生变化，其中奥妙，深不可测，我悟了一辈子，也不过悟到九牛一毛……真后悔学了这门术数，越学越糊涂……”他又抬头端详蓝涣，左看右看，忽然大惊失色，挠挠乱蓬蓬的头发，喃喃道：“不对呀……你受祖上所累……该早夭才是……想不通……想不通啊……是我算错了？”
金光瑶道：“什么早夭？道长，大过年的，别说这些晦气话，好么？”
牛子平又低下头，屈指计算，口中振振有词，牛子平似乎越算越痛苦，面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，忽然仰天大叫一声，抱头狂奔而去，口中兀自大呼：“算不清！算不清！”疯癫之状，好不可怖。
金光瑶被他吓了一跳，瞧他那神神叨叨的模样，好似是得了疯症，问张凤池：“牛道长……这是疯了？”
张凤池耸耸肩道：“他已经疯了好几年了，你才知道？钻进那些东西里去，出不来了。”
金光瑶瞪大眼睛：“你不早说？”
池子道：“他认为自己没疯，当他面，说他疯，他要对我发怒的。”
金光瑶这下子心中泛起了忧愁，自言自语道：“那他的话还能当回事吗？”牛子平说得很有些道理，有些地方说的还挺准确，但是又疯了，疯子的话能信么？
池子道：“他虽然疯了，但说的话，有一半还是可信的，他不是说薛洋的六亲都死于非命么？瞧薛洋那个反应，想来确实如此。”
金光瑶道：“是的，薛洋的祖父母死于溺水，外祖父母一家死于山崩，父母兄弟死于仇杀，一家子都是横死。”
池子道：“这种人用梅山派的话说，叫煞神，命格肯定硬绝了，是修炼法术的好材料，有些术法只有他能练。”
池子口中的“有些术法”，不明说，金光瑶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，必然都是反噬力强的邪术，当即警觉地道：“你可别乱教他别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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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子微笑，露出一口白牙，说道：“在鬼道面前，再邪的术法，也是小巫见大巫，我哪儿够资格教他？”
金光瑶叹息一声，说道：“他少年时曾欺骗过一个南疆蛊师，诓了人家一本《尸毒经》，若此事未完，望你多加斡旋。”他话说得好听，当着蓝瑟和蓝涣的面，才说“斡旋”，实则这是一句黑话，意思是让池子帮薛洋把过去的黑历史擦干净，必要的时候，杀人也是可以的。
池子笑道：“你说万毒王？他那《尸毒经》本来也是从梅山上盗的，他可惨，《尸毒经》上的篆文没看懂，还白白地被剁了一双手，这些年他可气死啦，恨不得把成爷千刀万剐而后快，前几年，投靠沐澜了。”
金光瑶一听对方入了五仙教，心中大喜，这下子可以名正言顺地除了那倒霉蛋了，面上却一片淡然，耸耸肩，说道：“那可没办法，谁让他不识汉字，又轻信于人呢？至于《尸毒经》，大约是被薛洋烧了，等他心情好些，让他默写出来，物归原主吧。”
金光瑶和蓝涣晃晃悠悠地到了水云间外的西边儿的一处水泽边儿上，那里有一大片枣子林，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春节，林子里头空荡荡的，两人来到一颗最大的枣子树下面，见上面红青大枣成串，甚是可爱，就是枝丫过高，光伸手根本够不着儿，恐怕得叠罗汉才能够得到，金光瑶看了看身边长身玉立的蓝涣，噗嗤一笑，打消了坐在蓝涣肩膀上的念头，他们俩要是叠罗汉，那未免太蠢了，传出去《玄门知音》大约又要写一篇《金光瑶骑泽芜君摘枣》，没准儿还会配个小人儿图，怎么想怎么奇怪，还透着点儿猥琐。
蓝涣却没有金光瑶内心戏那么多，他看了看头顶上的枣子，运起灵力，屈指一弹，精准地打在枝丫上，惊起几只麻雀，一串枣子便被打下来了，落在他们脚边，金光瑶屈身捡起来，见有几颗青色的，还没成熟，觉得有点儿可惜，决定还是自己爬树摘，蓝涣道：“我爬上去摘吧。”
金光瑶笑眯眯地反问：“大少爷，你爬过树么？”
蓝涣耳根微红，老老实实地道：“未曾。”
金光瑶道：“你还是别了，我怕你掌握不好力道，把整颗枣树都连根拔了。”他这话还真不是说笑，以蓝涣的力气，掌控不好力道，的确可能会把树给拔起来。
蓝涣感觉自己又一次被金光瑶嫌弃了，就像当初在云梦一样，于是只得道：“那你千万小心。”
金光瑶笑道：“我现在可不怕从高处跌下来了，因为我有人接着了。”
他把衣摆折起来塞到腰带里，两脚往树干上一蹬，三下五除二便爬上了树，显然小时候常常做这等事，金光瑶还记得，以前龙王庙后面长着一颗柿子树，相思喜欢吃柿子，他常常爬上屋顶去，给相思摘柿子……金光瑶怔忪一下，暗想，自己怎么又想起她来了，好记性虽然给金光瑶带来无数便利，却也带来不少烦恼，一些不想记得的事儿时不时地钻出来，就像惊蛰的毒蛇一样，冷不防咬他一口。
金光瑶晃晃脑袋，坐在树枝上摘了几个红枣子，对蓝涣喊道：“二哥，你拿衣摆接着。”
蓝涣乖乖地依他所言，把衣袍下摆撩起来，金光瑶把枣子丢下去，蓝涣在下面用衣袍兜着，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似的，金光瑶从没看蓝涣这样过，被逗得咯咯直笑，蓝涣却不以为意，只认真地在下面接枣。
很快蓝涣便接了一大包枣子，他把枣子放在地上，对金光瑶摊开双手，说道：“下来罢，我接着你。”
金光瑶微微一怔，然后微笑道：“好。”便从树上纵身而下，瞬间落入一个馥郁温暖的怀抱，对上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，金光瑶笑着感慨道：“现在这样，可真好啊，牛道士说得对，当年我的确是捡了个无价之宝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，牡丹花下死，做鬼也风流，对我来说，泽芜一回眸，溺死也风流。”
蓝涣面上微红，微微摇头：“别说这些话，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。”
金光瑶从蓝涣身上跳下来，瞧着蓝涣一幅圣洁不可侵犯的模样，直想发笑，心想，也不知道是谁在床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过，要“灌溉”我，真想把你那些调情话写出来，整理成《花间集二》，等你穿上衣服的时候便拿给你自己读一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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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子道：“鬼道。我听梅山派的师祖说过，和幽灵鬼魅打交道，可不是谁都能够的，必得要天生的凶煞之命才可，寻常人不知深浅，轻易走了此道，不仅不能驾驭，反而会为鬼所噬，叫我们务必不可乱练。”
金光瑶伸伸舌头，暗自庆幸，幸好自己是个听师傅话的乖孩子，没有乱练鬼道，不然就他这衰败的气运，早就被厉鬼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，可惜温若寒疯疯癫癫的，只教自己所以为，却不肯教自己所以然。
金光瑶幽幽地道：“所谓梅山派，也是古魔教的一支，对么？魔教的诸位前辈，恐怕正派再次杀到天子岭，于是又分出一部分力量，去梅山扎根，寻觅天资上佳的孩子，教导出一代又一代的术士，传下古魔教的术法，同时为天子岭输送人才，梅山派当年，必然是在杨云龙的控制之下，于师伯不相信梅山派教出来的人，于是便安排我们的师傅，在云梦龙王庙，另外造了一个据点，培植他自己的势力，还有黄杏，韩冬至，也是他有意拉拢，和杨云龙对抗的。”
池子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你猜得不错，咱们的师傅，为了老龙头牺牲了许多，甚至为了脱离排教，故意弄瞎了自己一双眼睛，这场阴谋，持续了将近二十年，其实，薛洋也差一点儿被网罗，他在夔州的时候，就被注意到了，他是罕见的非天命，修炼再凶猛邪门的术法也不怕被反噬，但驾驭不好，可能会被他反客为主，老龙头还在犹疑，他便被你招揽了。”
牛子平揉揉自己的眼皮子，打了个哈欠，说道：“我早和老于说过，他只能走这条路，走正路也走不好的，这不，还是回来做鬼圣爷爷了。”
金光瑶又问：“那么魏婴呢？听道长的意思，他的命格也很凶，是否会影响身边的人，又可有什么化解之法？”金光瑶如今真是有点儿怕了，他宁愿迷信一些，小心驶得万年船。
牛子平歪歪斜斜地坐到薛洋的座位上，拿起随身携带的葫芦，喝了一口酒，说道：“夷陵老祖，乃是破军正星照命，贪狼命者在于“贪”，“破军”命者，成败皆在于一个’破’字，他命中煞气远超常人，冲锋陷阵无往不利，乃是破坏之神，破坏的不仅是对头，还有自己，所谓伤敌一千，自伤八百，正是破军之殇，对于他而言，最好不要独自游荡，应当留在命格过硬之人身边，以制衡他的破坏之力，以不变定住他的变。”
金光瑶再进一步，问道：“怎么说？谁的命格能够制衡他。”
牛子平道：“从前他和江宗主在一起，江宗主的气运能制衡他，是因为江宗主恰好是另一颗破军星，他们师兄弟在一块儿，能勉强互相制衡，但江宗主命中所带的煞气不及夷陵老祖，因此制衡不了他许久，反而还坏了自己的气运，如今武曲，破军，紫薇三星汇合，恰好制衡住他，岂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？切记，破军蕴藏的破坏力太大，一动则天下惊，莫要再随意出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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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子道：“这种人用梅山派的话说，叫煞神，命格肯定硬绝了，是修炼法术的好材料，有些术法只有他能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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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光瑶一听对方入了五仙教，心中大喜，这下子可以名正言顺地除了那倒霉蛋了，面上却一片淡然，耸耸肩，说道：“那可没办法，谁让他不识汉字，又轻信于人呢？至于《尸毒经》，大约是被薛洋烧了，等他心情好些，让他默写出来，物归原主吧。”
金光瑶和蓝涣晃晃悠悠地到了水云间外的西边儿的一处水泽边儿上，那里有一大片枣子林，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春节，林子里头空荡荡的，两人来到一颗最大的枣子树下面，见上面红青大枣成串，甚是可爱，就是枝丫过高，光伸手根本够不着儿，恐怕得叠罗汉才能够得到，金光瑶看了看身边长身玉立的蓝涣，噗嗤一笑，打消了坐在蓝涣肩膀上的念头，他们俩要是叠罗汉，那未免太蠢了，传出去《玄门知音》大约又要写一篇《金光瑶骑泽芜君摘枣》，没准儿还会配个小人儿图，怎么想怎么奇怪，还透着点儿猥琐。
蓝涣却没有金光瑶内心戏那么多，他看了看头顶上的枣子，运起灵力，屈指一弹，精准地打在枝丫上，惊起几只麻雀，一串枣子便被打下来了，落在他们脚边，金光瑶屈身捡起来，见有几颗青色的，还没成熟，觉得有点儿可惜，决定还是自己爬树摘，蓝涣道：“我爬上去摘吧。”
金光瑶笑眯眯地反问：“大少爷，你爬过树么？”
蓝涣耳根微红，老老实实地道：“未曾。”
金光瑶道：“你还是别了，我怕你掌握不好力道，把整颗枣树都连根拔了。”他这话还真不是说笑，以蓝涣的力气，掌控不好力道，的确可能会把树给拔起来。
蓝涣感觉自己又一次被金光瑶嫌弃了，就像当初在云梦一样，于是只得道：“那你千万小心。”
金光瑶笑道：“我现在可不怕从高处跌下来了，因为我有人接着了。”
他把衣摆折起来塞到腰带里，两脚往树干上一蹬，三下五除二便爬上了树，显然小时候常常做这等事，金光瑶还记得，以前龙王庙后面长着一颗柿子树，相思喜欢吃柿子，他常常爬上屋顶去，给相思摘柿子……金光瑶怔忪一下，暗想，自己怎么又想起她来了，好记性虽然给金光瑶带来无数便利，却也带来不少烦恼，一些不想记得的事儿时不时地钻出来，就像惊蛰的毒蛇一样，冷不防咬他一口。
金光瑶晃晃脑袋，坐在树枝上摘了几个红枣子，对蓝涣喊道：“二哥，你拿衣摆接着。”
蓝涣乖乖地依他所言，把衣袍下摆撩起来，金光瑶把枣子丢下去，蓝涣在下面用衣袍兜着，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似的，金光瑶从没看蓝涣这样过，被逗得咯咯直笑，蓝涣却不以为意，只认真地在下面接枣。
很快蓝涣便接了一大包枣子，他把枣子放在地上，对金光瑶摊开双手，说道：“下来罢，我接着你。”
金光瑶微微一怔，然后微笑道：“好。”便从树上纵身而下，瞬间落入一个馥郁温暖的怀抱，对上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，金光瑶笑着感慨道：“现在这样，可真好啊，牛道士说得对，当年我的确是捡了个无价之宝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，牡丹花下死，做鬼也风流，对我来说，泽芜一回眸，溺死也风流。”
蓝涣面上微红，微微摇头：“别说这些话，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。”
金光瑶从蓝涣身上跳下来，瞧着蓝涣一幅圣洁不可侵犯的模样，直想发笑，心想，也不知道是谁在床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过，要“灌溉”我，真想把你那些调情话写出来，整理成《花间集二》，等你穿上衣服的时候便拿给你自己读一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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